禅宗经典精华(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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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范冲致虚居士
　　公由翰苑守豫章，过圆通，谒曼禅师。茶罢，曰：“某行将老矣，堕在金紫行中，去此事稍远。”
　　通呼：“内翰！”公应诺。
　　通曰：“何远之有？”
　　公跃然曰：“乞师再垂指示。”
　　通曰：“此去洪都有四程。”公伫思。
　　通曰：“见即便见，拟思即差。”公豁然有省。
　　士与圆通拥炉次，公问：“诸家因缘，不劳拈出，直截一句，请师指不。”
　　通厉声指曰：“看火！”
　　公急拨衣，忽大悟，谢曰：“灼然佛法无多子。”
　　通喝曰：“放下着！”公应诺诺。
　　士问圆通曰：“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如何凑泊？”
　　通曰：“全身入火聚。”
　　公曰：“毕竟如何会？”
　　通曰：“蓦直去。”公沉吟。
　　通曰：“可更吃茶么？”
　　公曰：“不必。”
　　通曰：“何不恁么会？”
　　公契旨曰：“原来太近。”
　　通曰：“十万八千。”
　　公占偈曰：“不可思议，是大火聚。便恁么去，不离当处。”
　　通曰：“咦！犹有这个在。”
　　公曰：“乞师再垂指示。”
　　通曰：“便恁么去，铛是铁铸。”公顿首谢之。
　　径山涂毒智策禅师
　　师初谒寂室光，洒然有省。次谒大圆于万寿，圆问曰：“甚处来？”
　　师曰：“天如来。”
　　曰：“见智者大师么？”
　　师曰：“即今亦不少。”
　　曰：“因甚在汝脚跟下？”
　　师曰：“当面蹉过。”
　　圆曰：“上人不耘而秀，不扶而直。”
　　一日，辞去，圆送之门，拊师背曰：“宝所在近，此城非实。”师颔之。
　　往预章，谒典牛，道由云居，风雪塞路，坐阅四十二日。午时，版声铿然，豁尔大悟，乃造门，典牛独指师曰：”甚处见神见鬼来？”
　　师曰：“云居闻板声来。”
　　牛曰：“是什么？”
　　师曰：“打破虚空，全无柄靶。”
　　牛曰：“向上事未在。”
　　师曰：“东家暗坐，西家厮骂。”
　　牛曰：“崭然超出佛祖，他日起家，一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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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绍隆禅师
　　师初谒长芦信禅师，得其大略。有传圆悟语至者，师读之，叹曰：“想酢生液，虽未浇肠沃胃，要且使人庆快，第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宝峰依湛堂，客黄龙，扣死心禅师，次谒圆悟。
　　一日，入堂，悟问曰：“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举拳曰：“还见么？””
　　师曰：“见。”
　　悟曰：“头上安头。”师闻，脱然契证。
　　悟叱曰：“见个什么？”
　　师曰：“竹密不防流水过。”悟肯之。
　　寻俾掌藏教，有问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为哉？”
　　悟曰：“瞌睡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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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王佛智端裕禅师
　　上堂曰：“行时绝行迹，说时无说踪。行说若到，则垛生招箭；行说未明，则神锋划断。就使说无渗漏，行不迷方，犹滞壳漏在。若是大鹏金翅，奋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驹，驰骤四方八极，不取次啖啄，不随处埋身，且总不依倚，还有履践分也无？刹刹尘尘是要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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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景元禅师
　　上堂：“威音王已前，这一队汉错七错八；威音王已后，这一队汉落二落三；而今这一队汉坐立俨然。且道是错七错八？落二落三？还定当得出么？”举拂子曰：“吽！吽！”
　　师因僧读死心小参语云：“既迷，须得个悟；既悟，须识悟中迷、迷中悟。迷悟双忘，却从无迷悟处建立一切法。”师闻而疑，即趋佛殴，以手拓开门扉，豁然大彻。
　　继而执事，机辩逸发，圆悟目为聱头玄侍者。悟自题肖像付之，有曰：“生平只说聱头禅，撞着聱头如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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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慧远禅师
　　内翰曾开居士，久参诸方。绍兴辛未，值师领光孝，开来谒，问曰：“如何是善知识？”
　　师曰：“灯笼露柱，猫儿狗子。”
　　开曰：“为什么赞即欢喜，毁即烦恼？”
　　师曰：“侍郎曾见善知识否？”
　　开曰：“某三十年参问，何言不见？”
　　师曰：“向烦恼处见，向欢喜处见？”
　　开拟议，师震声便喝。开拟对，师曰：“开口的不是公。”
　　开罔然，师召曰：“侍郎向什么处去也？”
　　开猛省点头，说偈曰：
　　咄哉瞎驴！丛林妖孽，
　　震地一声，天机漏泄。
　　有人更问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
　　师曰：“也只得一橛。”
　　知府葛剡志慕禅宗，久无证人。一日，举“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豁然有省，说偈云：
　　非心非佛亦非物，五凤楼前山突兀，
　　艳阳影里倒翻身，野狐跳入金毛窟。
　　谒师求证，师云：“居士见处，只可入佛，未得入魔在。”葛礼拜。
　　师曰：“云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葛乃顿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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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藏安民禅师
　　师谒佛鉴，鉴问：“佛果有不曾乱为人说的句，曾与你说么？”
　　师曰：“合取狗口。”
　　鉴震声曰：“不是这个道理！”
　　师曰：“无人夺你茶盐袋，叫作什么？”
　　鉴曰：“佛果若不为你说，我为你说。”
　　师曰：“和尚疑时，退院别参去。”鉴呵呵大笑。
　　玄沙僧昭禅师
　　上堂：“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且道弥勒在什么处？”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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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峰云辩禅师
　　师参圆悟，值入室，才踵门，司曰：“看脚下。”师打露柱一下。
　　悟曰：“何不着实道取一句？”
　　师曰：“师若摇头，弟子摆尾。”
　　悟曰：“你试摆尾看。”师翻筋斗而出，悟大笑。 上堂：“好是仲春渐暖，那堪寒食清明？万叠云山耸翠，…天风月良邻，在处花红柳绿，湖天浪稳风平。山禽枝上语谆谆，再三琐琐碎碎，嘱咐叮叮咛咛。且道叮咛嘱咐什么？”卓柱杖曰：“记取明年今日，依旧寒食清明。”
　　僧问：“十二时中教学人如何用心？”
　　师曰：“蘸雪吃冬瓜。”
　　问：“浩浩尘中如何辨主？”
　　师曰：“木杓头边镰切菜。”
　　曰：“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
　　师曰：“研槌撩胚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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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沩佛性法泰禅师
　　上堂：”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咄！傅大士不识好恶，以昭昭灵灵教坏人家男女，被志公和尚一喝曰：‘大士莫作是说，别更道看。’大士复说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志公呵呵大笑曰：‘前头犹似可，末后更愁人。’”
　　鼓山珍禅师
　　上堂：“寻牛须访迹，学道贵无心。迹在牛还在，无心道易寻。’竖起拂子曰：“这个是迹，牛在什么处？直饶见得头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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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觉道祖首座
　　初见圆悟，于即心即佛语下发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为众入室，师忽问曰：“生死到来，如何回避？”僧无对，师掷下拂子，奄然而逝，众皆眙愕。
　　悟闻至，召曰：“祖首座！”师张目视之。
　　悟曰：“抖擞精神透关去。”师点头，竟尔趋寂。
　　慧日默庵道禅师
　　上堂：“同云欲雪未雪，爱日似晖不晖。寒雀啾啾闹篱落，朔风冽冽舞帘帷。要会韶阳亲切句，今朝觌面为提撕。”卓柱杖，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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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徐俯师川居士
　　公参圆悟，悟喜其见地超迈。一日，至书记寮，指悟顶相曰：“这老汉脚跟犹未点地在。”
　　悟(左卑右见)面曰：“瓮里何曾走却鳖？”
　　公曰：“且喜老汉脚跟点地。”
　　悟曰：“莫谤他好。”公休去。
　　龙牙智才禅师
　　师初住岳麓，开堂日，僧问：“德山棒、临济喝，今日请师为拈掇。”
　　师曰：“苏噜苏噜。”
　　曰：“苏噜苏噜，还有西来意也无？”
　　师曰：”苏噜苏噜。”由是丛林呼为“才苏噜”。　　何山佛灯守珣禅师
　　师参佛鉴，随众咨请，邈无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彻，誓不展此！”于是昼坐宵立，如丧考妣。
　　逾七七日，忽佛鉴上堂曰：“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
　　师闻顿悟，往见鉴，鉴曰：“可惜一颗明珠被这疯颠汉拾得。”乃诘之曰：“灵云道：‘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处？”
　　师曰：“莫道灵云不疑，知今觅个疑处了不可得。”
　　鉴曰：“玄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哪里是他未彻处？”
　　师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鉴然之。
　　师拜起，呈偈曰：
　　终日看天不举头，桃花烂熳始抬眸。
　　饶君更有遮天网，透得牢关即便休。
　　鉴嘱令护持。是夕，厉声谓众曰：“这回殉上座稳睡去也！”
　　圆悟闻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须勘过始得。”遂令人召至。
　　因与游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师入水，遽问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
　　师曰：“潭深鱼聚。”
　　悟曰：“见后如何？”
　　师曰：“树高招风。”
　　悟曰：“见与未见时如何？”
　　师曰：“伸脚在缩脚里。”悟大称之。
　　待制潘良贵依师，久不契，谓师曰：“某只欲死去，如何？”
　　师曰：“好个封皮，且留着使用，而今不了不当便去，忽被他换却封皮，卒无整理处。”
　　公又以南泉斩猫话问曰：“某看此甚久，终未透彻，望和尚慈悲。”
　　师曰：“你只管理会别人家猫儿，不知走却自家狗子。”公于言下如醉醒。
　　师复曰：“不易！公进此一步，更须知有向上事始得。如今士大夫说禅说道，只依着义理便快活，大率似将钱买油瓷吃了便不饥，其余便道是瞒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师尝渭众曰：“兄弟如有省悟处，不拘时节，请来露个消息。”
　　雪夜，有僧扣方丈门，师起秉烛，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决疑情，因什么威仪不具！”僧顾视衣械，师逐出院。